当爱走过之后

一

那天,我对你说：出去走走好吗?

阳光很妩媚很柔和地泻落着，我们一同向着后面的那座山散步而去，虽然那山我们曾去过几次。

走过了一道道山水，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态。一路上只有我在说话，而你却落得很远很远，我的话就这样冷冷地落在路边竞相开放的花草上。我看了看你，你走得很慢，边走边踢着路旁的野草。远山被一层薄雾笼罩着，以前我常把自己见过的山全赋予了宝姐姐的性格，而现在眼前的山在我的眼中却成了林妹妹的脾性了。这样想着，便不觉沉在李清照那首“一剪梅——红藕香残玉簟秋。轻解罗裳，独上兰舟。云中谁寄锦书来？雁字回时，月满西楼。花自飘零水自流。一种相思，两处闲愁。此情无计可消除，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。”那词句中所创设的无奈与感伤之中……

在一座巨石旁，你指着那上面的一条条枯萎了的爬山虎给我看。我心猛然一惊，悠悠下沉，我目瞪口呆，怎么这种植物就在此了结了它的一生。接着便认定它是一位隐遁深山的智者，独自承受着多年的孤独、寂寞和苦痛，却不被人知。终于有一天，借着那惊人的毅力在一块大石上不畏劳苦的攀啊攀的，为了理想攀到最高处，剖示一腔赤诚于天地，发出了无言的悲怆与呼唤……

你无语，黯淡的目光抚摸着干枯的残根，如认读一部古老的悲剧。

我却闭了眼睛，不忍再看那剥落的伤痕。无论以怎样的动机，展览别人的痛苦都是残忍啊！

山风一起，爬山虎那斑驳的枯叶便随风飘扬，然后慢慢地散落在巨石上。

对望中，目光传递着彼此的感慨与愿望：如果能融释昨日的误解与痛苦，我们愿献出全部的温爱与热情！

然而我们只是这样静静地在巨石边直直立地站着。望着远山，一言不发。

二

山上有很多野果。那是我们都曾经一起发现的，虽然我们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，但我们每次上山都会摘一大袋回去，还记得那些野果有拇指般大小，深绿色的壳，轻轻剥开，果的中间笼着一个红红的小圆果，味道甘甜清醇，想那一定是它的心泉吧！一定是这心泉点亮了它生命的灯盏？

果还是那种深绿色的果。然而我们只是在冷冷地、远远地看着。那些曾经在树上吊着颗颗晶莹的诱惑现在却像一颗颗毒草莓一样，我望而生畏！

春夏秋冬，四季更替，野果就那样静悄悄地燃烧着自己。一场寒雪，一阵北风，折杀了它们，而来年，它们重又光照山野，以自身改变着大森林的单调与空旷，它们是何等的孤独，何等的让我难以忘怀！

突然，你向我走来，递上一枝红艳欲滴的枫叶。夏天的阳光恣意地照着，树林里投下的光斑在枫叶上闪烁着。我愕然，山野里那么多六角枫、八角枫，你为什么独独选择了这枝五角枫呢？为了那个埋藏于彼此心底五年的初衷？为了那座五层楼下的初识？

相对默默，只有那枝五角枫叶在我们之间掉落，掠过对视的双眼，刮过颤抖的双手，然后重重的掉落。在枫叶落地的那一瞬我清晰地感觉到，这枝五角枫掉落五年的初衷，掉落了那座五层楼下的初识。

我的心灵像那片五角枫叶一样渐渐地褪色，渐渐地枯萎。爱过之后，我生命的夏天再不会有任何缺憾了……